裴圭里的侯爷,你的白月光呢,呢,呢?顾玄清柳拂雪全书在线
侯爷,你的白月光呢,呢,呢?》文风独树一帜!作品受数万人追捧,主要讲述了顾玄清柳拂雪的情感故事,喜欢这本的绝对不容错过!简介:我苏家万贯家财填平了侯府的窟窿,换来一纸婚书。可就在我们成婚纪念日那天,顾玄清告诉我,他要去见他那个病得快死了的白月光表妹。他甚至**地请求我:「玉尘,你跟我一起去,穿得风光点,正好让她死了那份心。」好...
我苏家万贯家财填平了侯府的窟窿,换来一纸婚书。
可就在我们成婚纪念日那天,顾玄清告诉我,他要去见他那个病得快死了的白月光表妹。
他甚至**地请求我:「玉尘,你跟我一起去,穿得风光点,正好让她死了那份心。
」好啊,我倒要看看,这场精心准备的苦情戏,最后到底是谁成了那个供人观赏的笑话。
1我与永宁侯顾玄清成婚三年的纪念日,一场秋雨浇得整个侯府都泛着一股湿冷刺骨的霉味。
而比这秋雨更冷的,是顾玄清递到我面前的一封信。
信纸是上好的澄心堂纸,字迹娟秀,却在末尾沾染了一点猩红的印记,像是咳出的血,又像是女子点唇的胭脂。
「拂雪咳血了,病得很重。
大夫说,恐怕……时日无多。
」顾玄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目光飘忽地落在我身侧的紫檀木多宝阁上。
那里摆着去年他从江南给我带回来的玉雕并蒂莲,如今看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拂雪,柳拂雪。
顾玄清那位寄养在府中的表妹,是他捧在心尖上的白月光,是他念念不忘的朱砂痣。
也是满京城勋贵口中,被我这个“铜臭商女”挤走的可怜人。
我端起手边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沿着杯壁漫上指尖,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所以呢
」我掀起眼皮,淡淡地问,「侯爷的意思是,要为她斋戒祈福,还是准备为她披麻戴孝
」我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那副悲天悯人的假面。
顾玄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扒了裤子,恼羞成怒地低吼:「苏玉尘!你就不能盼她点好吗
她都快要死了!」「哦
」我将茶盏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控诉。
「死人,是不会写信的。
侯爷,你我成婚三年,她‘病危’了多少次,你心里没数吗
从心口疼到头风症,从失足落水到误食毒菌,下次她是不是就要上演雷劈火烧了
」三年来,柳拂雪就如同一道跗骨之蛆,阴魂不散地盘踞在我和顾玄清的婚姻里。
她总有层出不穷的理由,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将顾玄清从我身边叫走。
而顾玄清,每一次都吃她那套。
他嘴上说着「玉尘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绝无二心」,可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柳拂雪惯用的冷梅香,那味道能在我鼻尖萦绕三天三夜,提醒着我他曾与另一个女人有过怎样亲密的接触。
所有人都说,我苏玉尘用万贯家财,强行嫁入侯府,是鸠占鹊巢。
却没人记得,当初是老侯爷拿着侯府所有亏空的账本,跪在我父亲面前,求苏家出手相救。
而唯一的条件,就是我嫁给顾玄清。
这是一场交易,我付出了真金白银,换来一个侯爵夫人的头衔,和一颗捂不热的男人心。
见我无动于衷,顾玄清像是耗尽了所有耐心,他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抓了抓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静默了许久,他忽然抬起头,脸上竟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像一头困兽。
「好,苏玉尘,算你狠。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是要去看她,但我是想去看她的笑话!看看她这次又能装出什么新花样来!」我闻言,差点笑出声。
这是他被我戳穿所有借口后,想出的最新说辞吗
「你跟我一起去。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亮了起来,「你打扮得隆重些,穿上你那件金丝孔雀羽的披风。
你是侯爵夫人,是这府里的主母,我们一起去,让她好好看看,死了那条不安分的心!」他言之凿凿,仿佛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想拉着我,去向他的白月光**,以证自己的清白。
却没想过,这出闹剧里,真正的小丑是谁。
我看着他眼里的热切和算计,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终于被这深秋的寒雨,彻底浇灭。
「好啊。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为他抚平衣襟上的褶皱,吐气如兰,「侯爷有此雅兴,妾身自然奉陪。
只是不知……我们是去看望病人,还是去……看戏
」顾玄清的身体,在我触碰的瞬间,僵硬了一下。
2去往城外静安寺的马车上,我和顾玄清相对无言。
车厢内熏着上等的沉水香,可我总觉得,那股若有若无的冷梅香,已经提前钻了进来,黏腻地包裹着我,让人作呕。
顾玄清显然也坐立难安,他一会儿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天色,一会儿又端起茶杯喝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既怕我到了地方真的发难,让他下不来台;又怕我不够尖酸刻薄,镇不住柳拂雪,让她误会自己还有机会。
他想要我做一把刀,替他斩断那份他自己舍不得斩断的痴缠。
他就是这么一个懦弱又贪心的男人。
马车在静安寺的山门前停下。
这座寺庙,因为柳拂雪的常年“静养”,几乎成了我们侯府的私产。
每月大笔的香油钱供奉着,换来全寺上下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和对她所有出格行径的缄口不言。
一个穿着青灰色僧袍的小尼姑早已等在门口,见到我们,双手合十,恭敬地行礼。
「侯爷,夫人,柳施主在后院的禅房里,只是……身子实在虚弱,方才又咳了血,怕是见不得风。
」小尼姑垂着眼,语气里满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顾玄清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他快走两步,急切地问:「很严重吗
请大夫了吗
」「请了城里最好的王大夫,只说……让施主静养,莫要再劳心费神了。
」这话说得,好像柳拂雪这一身的病,都是我这个“恶毒主母”给气的。
我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身上的孔雀羽披风在山寺清冷的光线下,反射出流光溢彩的华光,与这里清苦朴素的氛围格格不入。
顾玄清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我只当没看见。
禅房的门虚掩着,一股浓重又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阵压抑的、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紧接着是一个女子柔弱到极致的啜泣。
「表哥……是你吗
咳咳……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顾玄清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伸手推开了门。
我站在他身后,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屋内那副精心布置好的场景。
柳拂雪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乌黑的长发散在枕上,衬得一张小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的嘴唇却红得异常,想必是刚刚用胭脂精心点缀过,营造出咳血垂危的凄美感。
床边的矮几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和一个沾着血丝的白手帕。
真是道具齐全,一出完美的苦情戏。
看到顾玄清,柳拂雪的眼中立刻蓄满了泪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盈盈地望着他,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委屈和思念。
当她的目光越过顾玄清,落在我身上时,那泪水便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划过她消瘦的脸颊。
「表嫂……你也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又无力地倒了回去,***胸口喘息,「对不起,拂雪身子不争气,不能……不能给表嫂请安了。
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再见表哥一面,求表嫂不要怪罪……」她每一个字,都在往我身上泼脏水。
好像我是个蛮不讲理、刻薄寡恩的妒妇,连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都不能满足。
顾玄清果然动容了。
他眼底的挣扎和愧疚几乎要满溢出来,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去扶她。
我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动。
察觉到我冰冷的视线,顾玄清的脚步硬生生停住了。
他回过头,求饶似的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别这样。
」又是这三个字。
他翻来覆去,只会用这三个字来应对一切他无法解决的麻烦。
我没理他,径直走进屋内,搬了个绣墩,在离床榻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然后,我抬起头,冲着僵在原地的顾玄清,勾了勾嘴角。
「侯爷,你不是来看她笑话的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狠狠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笑啊。
」「你怎么不笑
难道是觉得,眼前这场戏……不够好笑吗
」3我的话音落下,禅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躺在床上的柳拂雪,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僵住了,眼里的泪水忘了往下流,就那么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显得滑稽又可笑。
而顾玄清,他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转为煞白。
他像是被人用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神里是被人揭穿的羞愤,和无法掩饰的恼怒。
「苏、玉、尘!」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淬了毒的恨意。
他大概以为,我会顾及侯府的体面,会在外人面前给他留几分脸面。
就算心里再不满,也会配合他演完这出戏。
可惜,他想错了。
我的体面,早在三年前苏家拿出万贯家财填补侯府那个无底洞时,就已经被他和他家人的鄙夷消磨殆尽了。
现在,我只想看他和他心爱的表妹,如何收场。
「表哥……」柳拂雪终于反应了过来,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拉顾玄清的衣袖,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哭腔,「你别生表嫂的气……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不该让你为难……」她一边说着,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那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好一招以退为进,祸水东引。
她这是在提醒顾玄清,看啊,你老婆多么恶毒,把我这个病美人都气成这样了,你还不快来维护我
顾玄清果然吃这一套。
他心疼地看着柳拂雪,眼中的怒火瞬间被怜惜所取代。
他转过头,对着我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恳求:「玉尘,算我求你,别闹了行吗
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回家,然后等他从温柔乡里抽身出来,再用几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几件无关紧要的礼物,来***吗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我没有闹。
」我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只是在提醒侯爷,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侯爷不是要让她断了念想吗
现在正是好时机。
你当着我的面,亲口告诉她,你对她早已毫无情意,从此以后,你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说啊。
」我步步紧逼,不给他留丝毫喘息的余地。
顾玄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让他亲口对柳拂雪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他偏偏又找不到任何反驳我的理由,因为这个“看笑话”的借口,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现在,我只是在帮他实现它。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终于,在我的逼视和柳拂雪哀婉的目光中,顾玄清崩溃了。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红着眼睛冲我吼了一句。
然后,他再也待不下去,大步流星地冲出了禅房,那背影,与其说是气势汹汹,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男人就是这样。
当他们心虚理亏,无法面对现实的时候,就会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和懦弱,试图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
禅房里,只剩下我和柳拂雪。
走廊上传来顾玄清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当那声音彻底消失后,一直趴在床上“垂死挣扎”的柳拂雪,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不咳了,也不哭了。
她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我。
那双刚刚还泪眼婆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不加掩饰的讥讽。
「戏都看完了,侯爵夫人还不走吗
」她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清脆,却带着一丝刻薄,「怎么,是等着表哥回来接你吗
别等了,他现在一定烦透了你这张刻薄的嘴脸。
」「不急。
」我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的茶,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末,「侯爷的笑话我看完了,现在,轮到看你的了。
」「我的笑话
」柳拂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苏玉尘,你大概还没弄清楚状况吧
你以为你把他逼走了,你就赢了
你错了。
你越是这样歇斯底里,他就越是心疼我,越是觉得亏欠我。
你用金钱把他的人捆在了侯府,可他的心,永远、永远都只会在我这里。
」她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胜利者般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三年前,若不是你苏家横插一脚,如今坐上侯爵夫人这个位置的,本该是我柳拂雪!你不过是捡了我不要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告诉你,男人都是贱骨头。
你越是把他攥得紧,他就越想往外跑。
而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病着,他就会永远记着我,念着我,一辈子都对我怀着愧疚。
这份愧疚,就足够打败你拥有的一切。
」她看着我,眼神得意又恶毒,像一条吐着信子的美女蛇。
我静静地听她说完,甚至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表妹说的,很有道理。
」见我如此反应,柳拂雪脸上的得意更甚。
我看着她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便真的笑了出来。
「不过,表妹好像算错了一件事。
」我放下茶杯,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轻轻展开。
柳拂雪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我手中之物时,瞬间凝固了。
4那是一枚玉佩。
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上面雕刻着一对交颈的鸳鸯,玉质温润,被体温捂得暖暖的。
柳拂雪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枚玉佩上,仿佛要将它看穿一个洞。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当然认得这枚玉佩。
这是她柳家的传家宝,是当年她和顾玄清定下私情的信物。
三年前,我嫁入侯府的第二天,顾玄清就亲手将这枚玉佩交到了我手里。
他说:「玉尘,这是她从前给我的东西,如今我交给你,就代表着我和过去一刀两断。
从今往后,我顾玄清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他说得情真意切,我也曾信以为真。
可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一刀两断”,不过是他为了安抚我,演的一出戏。
他只是把这块烫手山芋丢给了我,好让自己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着“痴情”和“愧疚”带给他的满足感。
这些年,我一直将它收在妆匣的最底层,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直到今天出门前,我才鬼使神差地,将它带在了身上。
「这……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柳拂雪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她指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不可能!表哥说过……他会好好收藏的!」「是啊,他‘收藏’得很好。
」我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感受着它光滑的触感,慢悠悠地说,「收藏到我的妆匣里了。
侯爷说,睹物思人,他怕看见这个,会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所以全权交由我来处置。
」我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表妹,你说,我是该把它熔了打一套新首饰呢
还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让它永不见天日
」「你敢!」柳拂雪尖叫一声,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她再也维持不住那副病弱美人的姿态,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来抢。
我往后一退,轻易地避开了她。
她扑了个空,狼狈地跌倒在地,身上素白的寝衣沾染了地上的灰尘,发髻散乱,哪里还有半分先前清丽脱俗的模样。
「苏玉尘!你这个毒妇!你把玉佩还给我!」她趴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裙角,涕泗横流,状若疯癫。
「还给你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凭什么
这是侯爷给我的东西,现在,它是我的。
」我一字一句,都在残忍地提醒她这个事实。
这个她用来缅怀过去、捆绑顾玄清的唯一信物,如今已经落入了她最痛恨的人手里,并且即将被彻底毁灭。
这对她而言,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
「表妹,你刚刚不是还说,侯爷的心永远在你那里吗
」我蹲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可如今看来,他的心,似乎也不怎么值钱。
连一块小小的玉佩,都保不住。
」柳拂雪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她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绝望和怨毒。
「你会遭报应的……苏玉尘,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她喃喃地诅咒着。
我站起身,用帕子嫌恶地擦了擦被她碰过的裙角,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报应
或许吧。
」我转身,不再看她,「不过在报应来临之前,我想先送表妹一份大礼。
」柳拂雪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冲她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又残忍。
「忘了告诉表妹。
前几日,城南做药材生意的张员外托我为他寻一门继室。
我瞧着张员外年过半百,家财万贯,膝下又无子,正适合表妹这样体弱温柔的女子去当家主母,享一世清福。
」「我已经替你应下了。
聘礼我都想好了,就要张员外那间最大的人参铺子。
想必,侯爷也会为了你的下半辈子着想,‘含泪’点头同意这门亲事的。
」「毕竟,把你嫁出去,对他,对我,对你,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你说对吗,我的好表妹
」我说完,不再理会身后传来的,那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尖叫和咒骂,径直走出了禅房。
门外,阳光正好。
我抬起手,将那枚惹人厌烦的玉佩,随手扔进了寺庙的功德箱里。
然后,扬长而去。
5我回到侯府时,天色已经擦黑。
顾玄清的书房还亮着灯,想必他白日里受了气,正在里头生我的闷气。
我没有去自讨没趣,径直回了我的院子,吩咐丫鬟备水沐浴。
热水驱散了身上沾染的寒气和那股令人作呕的药味,也让我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我将自己嫁给柳拂雪的计划和盘托出,不仅仅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
我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柳拂雪是侯府的表**,无父无母,她的婚事,按理说,应该由顾玄清这个当家表哥和老夫人做主。
但如今,老夫人早已不管事,而侯府的内宅中馈,大到田庄铺面的收益,小到丫鬟婆子的月钱,都牢牢攥在我手里。
顾玄清就算再心疼柳拂雪,也不会为了她,和我彻底撕破脸。
因为他知道,没有我苏家的财力支撑,他这个永宁侯的体面,连一天都维持不下去。
他会不舍,会痛苦,会挣扎。
但最后,他一定会妥协。
他会一边流着鳄鱼的眼泪,一边亲手把他的白月光,送上别人的花轿。
因为他最爱的,从来不是柳拂雪,也不是我。
他最爱的,是他自己,是他那点可怜的、需要靠女人的牺牲和付出来维持的所谓尊严。
我泡在浴桶里,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我和顾玄清初见时的场景。
那是在一次上元灯会,我被人流挤散,是他,一袭白衣,温润如玉,提着一盏兔子灯,将我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那时候的他,眼神清澈,笑容温暖。
也是在那一刻,我动了心。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就算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也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可事实证明,我错了。
时间是把最无情的刻刀,能把一个翩翩少年郎,雕琢成如今这个面目全非的懦弱男人。
而那颗曾经悸动的心,也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变得坚硬如铁。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用早膳,顾玄清就红着一双眼睛,冲进了我的院子。
他看起来一夜未眠,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向整洁的衣袍也皱巴巴的,满脸的颓丧和愤怒。
他一进来,就将一封信狠狠地拍在了我的桌上,震得碗碟作响。
「苏玉尘!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他咆哮着,声音因愤怒而沙哑。
我瞥了一眼,是静安寺派人送来的。
我放下筷子,拿起信,慢悠悠地展开。
信是静安寺的主持写的,言辞恳切,却处处透着指责。
大意是说,柳施主昨日受了**,深夜里投了后院的莲花池,幸亏被巡夜的尼姑及时发现救了上来,才没酿成大祸。
如今人是救回来了,却一直高烧不退,人事不省,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让我把玉佩还给她。
「你满意了
」顾玄清见我不说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非要把她逼死才甘心吗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怎么能这么恶毒!」一连串的质问,像是冰雹一样砸在我身上。
他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我。
他只看到柳拂雪的投湖自尽,却从不想想,若不是他优柔寡断,处处留情,事情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将信纸折好,放到一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水晶肴肉。
「侯爷若是不想我把她逼死,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细嚼慢咽,姿态优雅,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你现在就去写一封休书,把我休了。
然后八抬大轿,把你的柳表妹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从此以后,你们双宿双飞,再也无人打扰,岂不美哉
」顾玄清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休了我
他敢吗
休了我,就等于和苏家的财富一刀两断。
到时候,别说维持侯府的开销,恐怕连他自己喝西北风都成问题。
他涨红了脸,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放下筷子,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是要我继续容忍她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垂危,日日年年地耗着我们本就所剩无几的夫妻情分
还是要我跪下来求她,求她大发慈悲,别再来纠缠我的丈夫
」「顾玄清,我受够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在他面前,表露出我的厌倦。
他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我,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一般。
或许在他眼里,我苏玉尘就该是个予取予求,逆来顺受的商女,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该为了侯爵夫人的头衔,打落牙齿和血吞。
过了许久,他才败下阵来,语气也软了下来。
「玉尘,我知道你委屈。
可拂雪她……她真的很可怜。
她从小就没了父母,寄人篱下……」他又开始讲那些我听了不下百遍的陈词滥调。
我抬手,制止了他。
「侯爷,不必再说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路,我已经给你指明了。
要么休妻,要么嫁妹。
你自己选。
」「至于那枚玉佩,我已经扔了。
」「从今往后,你和她之间,再无信物。
」丢下这句话,我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
6接下来的几天,顾玄清没有再来找我。
整个侯府的气氛压抑得可怕,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霉头。
我知道,顾玄清在和我赌气,也在和自己赌气。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想必是在为他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和实实在在的荣华富贵,做着艰难的抉择。
而我,则有条不紊地,开始为柳拂雪准备起了“婚事”。
我派人去城南张员外家提了亲,又选了好几个黄道吉日,让人送到书房,供侯爷“挑选”。
我就是要让他明白,这件事,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我的耐心,已经告罄。
第五天头上,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顾玄清派人来请我过去一趟。
我到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一张写了一半的婚书。
几天不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神情憔悴,却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平静。
「你赢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声音嘶哑,「就按你说的办吧。
」我走到书案前,看着那张婚书。
新郎:张德昌。
新娘:柳拂雪。
主婚人那一栏,顾玄清的名字写得力透纸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什么时候去告诉她
」我问。
「明天吧。
」他闭上眼,脸上是深深的疲惫,「你……你陪我一起去。
这件事,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他还是懦弱。
即使到了最后关头,还是要拉着我一起,去面对他亲手造成的烂摊子。
「好。
」我答应了。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又想看一出怎样的笑话。
再次来到静安寺,依旧是那个小尼姑在门口迎接。
只是这一次,她看我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和疏离。
禅房里,柳拂雪正靠在床头喝药。
见到我们,她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黑色的药汁溅湿了她素白的衣裙,狼狈不堪。
她的病,似乎好了一些,至少,脸上有了些血色。
「表哥……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