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碎他送的玉佛后,我终于醒了(陆廷沈清月)_摔碎他送的玉佛后,我终于醒
虐心《摔碎他送的玉佛后,我终于醒了》是以陆廷沈清月作为主角,大胆的构思也让人眼前一亮!主要内容简介:他送我那尊玉佛时,眼里有光:“保平安的,只给你一人。”我信了五年,贴身佩戴,连洗澡都舍不得摘。直到为救他心头白月光,我身中三刀,玉佛碎在血泊里。他冲过来,第一句话却是:“她送的礼物,你怎么敢弄坏?”我怔...

他送我那尊玉佛时,眼里有光:“保平安的,只给你一人。”
我信了五年,贴身佩戴,连洗澡都舍不得摘。
直到为救他心头白月光,我身中三刀,玉佛碎在血泊里。
他冲过来,第一句话却是:“她送的礼物,你怎么敢弄坏
”我怔怔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弯腰捡起最锋利的碎片。
“陆廷,”我笑着将碎片扎进胸口的旧伤,“这样,算还清你了吗
”鲜血浸透病号服时,他疯了般按响呼叫铃,手抖得不成样子。
可我知道,他怕的不是我死,而是亏欠。
第一章碎玉手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像钝刀子,一下下刮着我的视网膜。
意识浮浮沉沉,身体很轻,轻得像要飘起来,唯有胸口沉甸甸地坠着痛。
那痛楚并不尖锐,是闷的,散的,裹挟着冰冷的麻木,一点点吞噬着温度。
耳边是杂乱的脚步声,器械碰撞的脆响,还有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我好像……替沈清月挡了刀。
那个陆廷放在心尖尖上,连名字都舍不得旁人轻易提起的白月光。
混乱的画面碎片般闪过:昏暗的停车场,突然冲出的黑影,雪亮的刀光,沈清月惊恐扭曲的脸,陆廷几乎破音的嘶吼“清月小心!”,还有我……我这不听话的身体,下意识地、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
真蠢啊,苏晚。
挡刀这种事,也是你能做的吗
你配吗
剧烈的疼痛从腹部、肩胛炸开,我重重倒地,脸颊贴上冰冷粗糙的地面。
视线模糊中,我看见那尊被我贴身戴了五年、连洗澡都舍不得片刻离身的羊脂玉佛,从撕裂的衣领里滑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温润的弧线,然后,“啪”的一声脆响,摔在了混着尘土和血迹的水泥地上。
碎了。
那声音很轻,却又很重,像某种东西在我心里也跟着彻底崩塌了。
……再睁眼,就是这片惨白的世界。
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床边站着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
是陆廷。
他背对着光,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但我知道是他。
十年了,我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他的轮廓。
心口微微一热,像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或许……或许经历了生死,他总会看我一眼吧
哪怕只是一眼,问一句“你怎么样”……他动了。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脚步有些虚浮。
我的心跳也跟着他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擂鼓般敲击着残破的胸腔。
他俯下身,没有看我苍白的脸,没有看我裹着厚厚纱布的伤口,目光直直地、死死地钉在我枕边——那堆已经用软布垫着,勉强拼凑出形状的玉佛碎片上。
他的眼神,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是翻江倒海的痛惜,最后,凝聚成一种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
那怒火,灼烧的对象,是我。
“苏晚!”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却淬着冰冷的寒意,一字一句,砸在我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心上。
“这是清月送的礼物!她一片心意,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把它弄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耳边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那句诘问,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反复回响。
——“她送的礼物,你怎么敢弄坏
”我望着他,望着这个我爱了十年,掏心掏肺付出了十年的男人。
他眼底的***,他紧蹙的眉头,他微微颤抖的唇角,每一分情绪,都是为了另一女人送的“礼物”,而不是为了刚刚为他挡刀、险些死掉的我。
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他送我玉佛那天的情景,清晰得如同昨日。
他眼底有细碎的温柔,将红绳系上我的脖颈,指尖划过皮肤,带起一阵战栗。
他说:“晚晚,这是高僧开过光的,保平安。
只给你一人。”
我当时傻傻地信了,感动得眼眶发热,觉得这五年的默默守候终于有了回响。
原来,“只给你一人”是假的,“保平安”更是天大的笑话。
它保不了我的平安,甚至……它可能根本就不是为我求的。
同款,呵,沈清月的同款。
我珍藏若宝的,不过是别人的影子,别人施舍的一点余荫。
胸口旧伤的位置,隔着纱布,开始隐隐作痛。
那是一次为他应酬挡酒,胃出血住院留下的疤。
如今,又添了三道新伤。
真疼啊。
比刀子割开皮肉的时候,疼一千倍,一万倍。
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干涩,嘶哑,像破旧的风箱。
陆廷被我的笑惊住,怒火更炽:“你笑什么
苏晚,你还有脸笑
你知道这玉佛对清月、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我止住笑,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意味着什么
”他一时语塞,似乎没想到我会反问,只是狠狠瞪着我。
我用没受伤的左手,艰难地、一点点撑起身体。
每动一下,伤口都撕裂般地疼,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但我不管。
我的目光掠过他盛怒的脸,落在枕边那堆碎玉上。
其中一片,棱角格外尖锐,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片碎玉,冰凉刺骨。
然后,我抬起头,对着陆廷,绽开一个极致灿烂,却也极致破碎的笑容。
“陆廷,”我轻声说,语气平静得可怕,“玉佛碎了,是不是很心疼
”他眉头紧锁,眼神里是全然的厌恶和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捏紧了那片碎玉,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我的指尖,渗出血珠,但我感觉不到疼。
我笑着,将碎玉的尖角,对准自己左胸上方,那道胃出血留下的旧疤痕位置,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扎了进去!“呃……”剧烈的疼痛让我闷哼一声,但笑容却越发绚烂,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快意。
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胸前的病号服,像一朵诡异而艳丽的毒花,迅速蔓延。
我直视着他骤然缩紧的瞳孔,看着他脸上血色尽褪,看着他刚才的怒火被一种巨大的、名为恐慌的情绪取代。
我的声音带着笑,混合着血沫,清晰地响彻病房:“这样……用我这里,曾经为你留下的疤,再赔给你……”“算还清了吗
”第二章疯魔时间像是被冻住了。
陆廷僵在原地,瞳孔地震般紧缩着,死死盯着我胸口那片迅速扩大的鲜红。
那红色,刺目得让他眩晕。
他脸上那种混杂着厌恶、愤怒、理所当然的表情,像一张劣质的面具,咔嚓一声,碎裂、剥落,露出底下从未有过的、全然的空白和……惊惧。
“苏晚……你……”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干涩得吓人。
他想上前,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胸口那股撕裂的痛楚奇异地被一种冰凉的快意取代。
真好笑啊,陆廷,你也会怕吗
你怕的是什么
是我死,还是我死在你面前,让你背上永远甩不脱的良心债
“呵……”我又低笑了一声,血沫呛进气管,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每咳一下,扎在胸口的那片碎玉就仿佛又往深处钻了几分,疼得我眼前发黑,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护士!医生!来人!快来人啊!”陆廷像是终于被我的咳嗽声惊醒,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扑到了床头的呼叫铃前,拳头疯狂地、毫无章法地砸向那个红色的按钮。
他按得那么用力,指节泛白,整个金属面板都在嗡嗡作响。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连带着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陆总,此刻狼狈得像是个丢了魂的孩子。
“苏晚……你坚持住……你不准有事!听见没有!”他转过头对我吼,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恐慌。
他想碰我,又不敢,手指悬在半空,无所适从。
病房门被猛地撞开,护士和医生冲了进来。
看到我胸口的血迹和那片触目惊心的碎玉,训练有素的他们也瞬间变了脸色。
“病人自残!快!准备急救!”主治医生厉声喝道,迅速上前检查我的情况。
混乱中,我被迅速放平,各种仪器被连接上来。
有人试图取下我手里的碎玉,但我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松开!苏晚,你松开!”陆廷在一旁焦躁地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透过攒动的人头,看向他。
他的脸色惨白,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慌乱和……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哀求
我扯了扯嘴角,终于松开了手。
那片染血的碎玉被护士小心地取走,放入托盘,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陆廷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过去,看着那片玉,眼神复杂难辨。
医生动作迅速地给我进行局部麻醉、清创、缝合。
***起作用了,肉体上的疼痛渐渐模糊,但心里的那个窟窿,却呼呼地灌着冷风。
我闭上眼,不再看陆廷。
耳边是他急促的、无法平静的呼吸声,还有医生护士偶尔的低语。
“怎么会这样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家属怎么回事
**病人了吗
”陆廷没有回答。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僵硬的雕像,阴影将他大半边脸都笼罩住。
过了不知多久,医生处理完毕,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责备:“陆先生,病人刚经历大手术,身体和心理都非常脆弱,绝对不能再受任何**!这次幸好碎片扎得不深,偏离了主要血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陆廷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护人员又叮嘱了几句,这才陆续离开。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却久久不散。
我依旧闭着眼,能感觉到陆廷的视线落在我脸上,灼热,沉重,带着一种试图探究的迫切。
他慢慢走到床边,站了许久。
然后,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带着轻微的颤抖,试图伸过来,碰触我放在被子外的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秒,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的眼神里没有泪,没有恨,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疏离。
陆廷的手僵在半空,被我的目光冻住了。
“苏晚……”他喉头发紧,试图说些什么。
我却抢先开口,声音因为失血和虚弱而低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陆廷。”
“出去。”
他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我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我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冰碴,“一分钟都不想。”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触及我毫无波澜的眼神,那些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骄傲如他,大概从未被人如此直白地驱逐过,尤其是被一向对他逆来顺受的我。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恼怒、难堪,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正的恐惧——然后,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摔门而去。
“砰!”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墙壁似乎都在颤抖。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缓缓转过头,看向窗外。
天已经蒙蒙亮,灰色的光线透过玻璃,给病房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阴影。
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彻骨的冰凉和解脱。
十年痴缠,五年错爱,一场舍命相护,换来一句“她送的礼物你怎么敢弄坏”。
真好。
陆廷,原来我们之间,真的只剩下“亏欠”和“还清”了。
我抬起没受伤的左手,轻轻抚上胸口新覆上的纱布。
那里,旧疤之上,又添了一道更狰狞的伤。
指尖传来的微痛,让我无比清醒。
苏晚,该醒了。
第三章错付病房门合上的巨响,仿佛一道分界线,将我和过去十年彻底割裂。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和仪器的滴答声。
那股萦绕不去的血腥气,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变成一种尖锐的提醒,提醒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失去了什么,又认清了什么。
眼泪无声地滑落,不是软弱,而是某种情绪彻底燃烧殆尽后的灰烬。
心口像是被掏空了,冷风呼啸着穿过,却意外地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躺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由灰转亮,阳光挣扎着穿透云层,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门被轻轻推开,是小护士来查房。
她看到我睁着眼,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苏**,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还好。”
她熟练地检查了我的输液管,又看了看我胸口的纱布,轻声说:“伤口处理好了,千万别再碰水,也别有太大动作。
你呀,真是吓死我们了。”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同情,“陆先生他……在外面守了一夜,刚被院长请去办公室谈话了。”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守了一夜
是怕我死了,没法跟他的清月交代,还是怕担上逼死“救命恩人”的恶名
小护士见我没什么反应,也不再多说,记录完数据便安静地离开了。
她刚走没多久,门口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我以为是小护士忘了什么东西,抬眼望去,却看见一个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是沈清月。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愧疚,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
那副楚楚可怜、不染尘埃的样子,和我此刻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晚晚姐……”她柔声开口,脚步轻盈地走进来,将百合放在床头柜上,浓郁的花香立刻试图掩盖房间里的药水味和血腥气,却只让人觉得窒息。
“我听说了……你为了救我……还有玉佛的事……”她眼圈一红,泪水说来就来,在眼眶里打着转,欲落不落,演技堪比影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那块玉,我只是当年随口说喜欢保平安的物件,廷哥他……他就记下了,后来也给了你一块……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还因此……”她的话说得巧妙,既表达了歉意,又不动声色地强调了陆廷对她的“记挂”,以及我这块玉的“次要”和“仿效”地位。
若是以前,我听到这番话,心里定会酸涩难当,自卑于自己永远只是她的影子。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我平静地看着她表演,没有说话。
沈清月见我不接话,泪珠终于滚落下来,她上前一步,似乎想握住我的手:“晚晚姐,你别怪廷哥,他当时只是太着急了,那块玉……毕竟牵扯到一些过去的回忆,他一时口不择言……他心里其实很感激你,也很担心你的……”我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碰触。
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恼怒,但很快又被泪水掩盖。
“感激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担心
沈**,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替他说这些话的
是他的发言人,还是来替他验收‘救命之恩’成果的
”沈清月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
她眨了眨泪眼:“晚晚姐,你……你怎么这么说
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有误会……”“误会
”我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脖颈间,那里若隐若现地戴着一条钻石项链,熠熠生辉,“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只有事实。”
我顿了顿,视线转回她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事实就是,我,苏晚,差点为救你而死。
事实就是,陆廷在我生死未卜时,只关心我弄坏了他送给你的‘同款’玉佛。”
沈清月的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强笑道:“晚晚姐,玉佛的事是廷哥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但救命之恩,我们一定会……”“不必了。”
我再次打断她,语气决绝,“我不需要你们的道歉,更不需要你们的‘报答’。”
我抬起左手,指了指门口,动作牵扯到伤口,带来一阵钝痛,但我眉头都没皱一下:“沈**,探视时间到了,我需要休息。
请你离开。”
“苏晚!”沈清月脸上的柔弱终于挂不住了,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一丝气急败坏,“你别不识好歹!廷哥他……”“他怎么样,与我无关。”
我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现在,请你出去。
或者,你需要我叫护士来‘请’你出去
”沈清月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无辜和愧疚,只剩下被冒犯的羞怒和一丝阴冷。
她大概从未在我这个“影子”面前受过如此待遇。
最终,她冷哼了一声,抓起桌上的包包,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连那束百合都忘了拿。
房门被她用力带上,发出不算响亮但充满怒气的一声。
病房里重新归于平静。
百合的香气甜腻得让人反胃。
**在床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原来,撕破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原来,当你不再在乎,也就不会再受伤。
陆廷,沈清月。
你们欠我的,不是一句道歉,一份恩情。
而是我苏晚,整整十年的青春和真心。
而现在,我不打算要你们还了。
因为,我要亲自,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刺破云层,毫无保留地洒满房间。
我眯起眼,感受着那一点暖意。
是该好好“休息”了。
养精蓄锐,才能……重新开始。
第四章耳光沈清月走后,病房里那点虚假的温馨也被她带走了,只剩下百合令人窒息的甜香。
我按铃叫来护士,客气地请她把花拿走。
“随便处理掉吧,我闻着有点头晕。”
小护士了然地点点头,很快将花束清理了出去,又开了半扇窗通风。
清冷的空气涌入,冲淡了那腻人的味道,我胸口那团堵着的闷气才稍稍舒缓。
医生来查房,检查了伤口,表示恢复情况尚可,但再三强调必须静养,情绪绝不能有大的波动。
我配合地点头,表示明白。
陆廷没有再出现。
也好,乐得清静。
我让护士帮我取来了手机,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用。
开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涌了进来,大部分是公司助理打来的,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合作伙伴。
没有陆廷的。
我直接忽略,拨通了助理小林的电话。
“晚姐!”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如释重负,“您终于开机了!吓死我了!新闻上说您受伤了,严不严重
现在在哪家医院
我马上过去!”“我没事,死不了。”
我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冷静,“小林,听着,我需要你立刻帮我做几件事。”
“晚姐您说!”小林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第一,联系瑞金公关的赵总,告诉他,我之前跟他谈的那个独立品牌策划案,我接了,让他把详细资料发到我邮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小林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晚姐……您……您不是说那个案子虽然前景好,但需要全身心投入,而且会和陆总公司的业务有冲突,所以一直犹豫吗
”我扯了扯嘴角。
是啊,以前我事事以陆廷为先,他的商业版图,他的喜恶,就是我行事的准则。
哪怕是自己看好的机会,只要可能对他有丝毫不利,我都会主动放弃。
现在想来,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那是以前。”
我淡淡道,“现在,按我说的做。”
“……是,晚姐。”
“第二,帮我找一套城西‘静宜公寓’的房子,要安静,安保好,尽快,我出院后搬过去。”
“静宜公寓
那不是离公司很远,而且……”小林的声音更加困惑。
那是我早年用自己的积蓄投资的一套小公寓,地段普通,与陆廷给我住的、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可以俯瞰全江景的“汀兰苑”豪宅天差地别。
我几乎从未去住过。
“嗯,就那里。”
我语气不容置疑,“另外,找搬家公司,把我留在汀兰苑的所有私人物品,全部打包送到静宜公寓。
记住,是全部,一件不留。”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小林显然被我这接连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决定震住了。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问:“晚姐……您和陆总……是不是……”“不该问的别问。”
我打断她,语气没有波澜,“尽快去办。”
“……明白。”
挂了电话,**在枕头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切断与陆廷在物质上的最后联系,这只是第一步。
心已经抽离,身外之物,更没必要留恋。
下午,我小睡了一会儿。
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陆廷送我玉佛时模糊的笑脸,一会儿是他狰狞地质问我“怎么敢弄坏”,最后是沈清月那双含着泪却带着得意的眼睛。
我被一阵压抑的争吵声惊醒。
声音来自门外走廊,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在寂静的病房区依然清晰可辨。
是陆廷和沈清月。
“……廷哥,我只是好心来看她,代你道歉,可她根本不领情,还讽刺我!她现在变得好可怕……”沈清月带着哭腔的声音。
“够了清月!医生说她不能再受**!你没事跑来添什么乱!”陆廷的声音透着浓重的疲惫和不耐烦。
“我添乱
陆廷!受伤差点死掉的人是我!是我!她苏晚不过是运气好挡了一下!那块玉对你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那是我们……”“别提那块玉了!”陆廷低吼着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为什么不能提
你心疼了
心疼她扎自己那一刀
陆廷,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心疼她了
!”沈清月的声音尖利起来。
“你***什么!我只是……只是不想事情变得更复杂!”陆廷的语气烦躁。
“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
她苏晚不就是你花钱雇来的助理,照顾你生活的保姆吗
要不是看她听话懂事,你能留她在身边十年
现在她恃宠而骄,竟然敢用死来威胁你!这种女人……”“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沈清月尖刻的控诉。
门外瞬间死寂。
我躺在病床上,静静地听着。
心跳平稳,甚至有点想笑。
恃宠而骄
原来在沈清月眼里,我十年付出,舍命相护,不过是“保姆”的“本职工作和‘威胁’的手段。
而陆廷这一巴掌……是为了我
不,他是为了他自己。
他怕沈清月再说下去,会撕开那层他拼命想维持的、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他怕面对自己内心那点因为“亏欠”而产生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
果然,短暂的寂静后,是沈清月难以置信的、带着哭腔的尖叫:“陆廷!你打我
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我
!好!好!我走!我再也不管你了!”高跟鞋狠狠跺地的声音远去。
门外,只剩下陆廷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陆廷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戾气和疲惫,左边脸颊上还有一个淡淡的红痕,是刚才沈清月指甲划到的吧。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刚才门外的一幕,或者想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找补。
我抢先开口,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天气:“陆总,打女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还有,你们要吵,请离我的病房远一点。”
“很吵。”
陆廷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仿佛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
震惊,恼怒,还有一丝被看穿所有狼狈的无措。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往日的情意、软弱或者伪装。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我的眼神,如同深潭古井,波澜不惊。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铁青着脸,再次摔门而去。
这一次,声音比上次更响,仿佛带着滔天的怒气。
我缓缓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一巴掌,打得真好。
不仅打醒了沈清月,也打碎了我对陆廷最后一点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廷,我们的戏,该换剧本了。
第五章烙印陆廷那次摔门而去后,终于彻底消停了几天。
医院成了我难得的避风港。
小林效率很高,瑞金公关的案子资料已经发到我邮箱,静宜公寓也找到了合适的户型,只等我出院确认。
汀兰苑的东西,她也开始着手整理打包,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哪些需要特别处理。
“所有。”
我说,“一件不留。”
包括衣帽间里那些陆廷让人送来的、符合他审美却未必我喜欢的奢侈品衣物,包括书房里那些我精心为他整理却从未得到他一句称赞的商业文件备份,学了一遍又一遍、只为他偶尔回家能吃上一口热饭的厨具……所有带着“陆廷”烙印的东西,都该被清除。
小林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低声应了:“好的,晚姐。”
挂断电话,我看着窗外。
住院楼的视野并不开阔,只能看到一角天空和对面楼的墙壁。
但这份逼仄,反而让我觉得安全。
汀兰苑的江景再壮阔,那也是陆廷的王国,我只是暂住的客,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
而静宜公寓再普通,那才是完全属于我苏晚的、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
下午,我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浏览瑞金案子的资料,病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
进来的是个意想不到的人——陆廷的母亲,周女士。
周女士年近六十,保养得宜,穿着剪裁合体的香奈儿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脸上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的矜持。
她身后跟着家里的保姆,手里提着一个昂贵的滋补品礼盒。
“阿姨。”
我放下电脑。

